哪怕那个人已经不再是“人”。
“所以……你要把我变成你的傀儡?”他低声问。
“不是傀儡。”玛奇玛摇头,“是艺术品。我要把你雕刻成史上最震撼的柴刀流杰作??一个亲手写下幸福结局,却又被最爱之人温柔终结的创作者。观众会流泪,会震撼,会铭记这个名字:坂本健,那个爱上恶魔的凡人。”
“我不接受……”他挣扎着爬起,“我还是……可以反抗……”
“当然可以。”她微笑,“但你要想清楚,每一次抵抗,都会让夏目美绪承受双倍的痛苦。毕竟,她的意识仍在深处挣扎,每当你否定我,就等于否定了她为你做出的牺牲。”
坂本健猛地抬头:“你威胁我?”
“我只是陈述事实。”她摊手,“你可以继续装睡,假装一切正常,明天照样让她送便当、做动作、陪你改稿。或者,你现在就撕毁契约,把她还给你??但代价是,你们再也无法靠近彼此。一旦见面,你的大脑就会自动触发排斥机制,视她为致命威胁。你能忍受那样的生活吗?”
空气凝固。
坂本健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??这双曾签下无数合同、绘制万千梦想的手,如今却连握紧的力气都没有。
他知道,他已经输了。
不是输给了玛奇玛,而是输给了自己。
*
三天后。
工作室恢复了平静。
加治惠子如期带来了两名新助手,一个擅长背景透视,另一个精通网点处理。他们对坂本健近期状态赞不绝口:“老师最近的画风更有张力了呢!”“情感表达特别深刻,尤其是女主角的眼神,简直像会说话一样。”
只有坂本健知道,那些眼神是从哪里来的。
每一笔线条,都浸染着玛奇玛的意志;每一页分镜,都是她编织的牢笼。他依旧在画画,甚至比以往更加高效,截稿日再也没有延迟过。但他再也不敢直视成品??因为每一张图里,都能找到那个隐藏的符号:一根细绳缠绕笔尖的图案,只有用紫外线灯照射才会显现。
夏目美绪依然每天来送便当。
她穿着朴素的白色棉袜,说话轻声细语,举止恢复了往日的羞怯。她不再主动提模特的事,也不再靠近他太近。有时候,她只是安静地坐在角落看书,偶尔抬头看他一眼,目光清澈如初。
坂本健不知道那是真的她,还是玛奇玛戴上的面具。
他也不敢问。
每当他试图探究,脑海就会响起警告:「你想让她消失吗?」
于是他沉默。
他学会了在清醒中装睡,在服从中保留一丝残存的自我。
直到某个深夜,他独自留在工作室赶工,偶然发现速写本夹层里多了一张陌生的草图。
纸上画着两个背影:一个是持柴刀的少女,另一个是伏地哭泣的男人。天空下着血色的雨,远处有一扇半开的门,门后隐约可见童年的房子与母亲的身影。
而在画面右下角,写着一行小字:
【如果你还记得最初的愿望,请烧掉第七页的原稿。】
坂本健心头狂跳。
他立刻翻出最新一期连载的原始稿件,找到第七页??那是美绪微笑着递给主角便当的温馨场景,编辑特意标注“本页有望入选年度温情画面”。
他盯着看了许久,终于咬牙点燃打火机。
火焰吞噬纸张的瞬间,整个房间忽然陷入黑暗。
等灯光重新亮起时,桌上多了一封信。
没有署名,信纸泛黄,像是存放了很久。
上面只有一句话:
【我知道你在听。如果你想救她,就按照我说的做。时间不多了。】
坂本健握紧信纸,指节发白。
窗外,乌云裂开一道缝隙,月光斜照进来,恰好落在他空置已久的柴刀收藏架上。那把用于取材拍摄的仿制刀具,不知何时已被换成真正的开刃武器,刀身映出他苍白的脸,以及身后墙上悄然浮现的七个猩红大字:
「她还在等你醒来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