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日要出门,还可以方便戴帷帽。
她在镜中看到了窗外的阿夜,抬头一笑。
这一笑,如水之净,如天之清,如山之明。
阿夜忽然间觉得哪怕带上再长的队伍也没什么,只要菡萏愿意去,怎么样都好。
“早上吃了吗?”姜菡萏问。
阿夜道:“没有。”
“进来和我一道吃些。”姜菡萏道,“昨夜的寿面冷了,不算,我让厨房重新给你做了一碗。”
阿夜从门口进来,外间的小桌上摆着一桌子吃的,有燕窝粥茯苓糕之类清淡粥食,是姜菡萏素日常吃的。
还有一大碗洁白鲜美的面条,上面浇着牛肉、荷包蛋和青菜,热气腾腾,就着几碟小菜。
食物散发着扑鼻的香气,里间传来菡萏和侍女们的说话声,还有苏妈妈不大高兴的劝阻声——当着阿夜的面,苏妈妈没有明说,但阿夜总归被通缉了,自家小姐跟一个通缉犯搅在一处,让苏妈妈觉得十分不妥。
姜菡萏给苏妈妈派了个任务,让苏妈妈好好为阿福挑一挑出嫁的人选。
阿福脸上顿时羞红,借故去妆奁,低头不说话。
这差事完全是苏妈妈的热爱,苏妈妈终于不嘀咕了。
苏菡萏过来和阿夜一道吃完早饭,准备出发,就看见骡子与挑夫排着长长的队伍,有着数不清的行李。
姜菡萏吃惊:“哥,我不是搬家。”
“你睡得惯外头的被褥枕头吗?吃得惯外头的菜式吗?换洗衣裳胭脂香膏书本首饰鞋袜哪一样能少?这还没算上我的……”
姜祯说着,这才看见站在姜菡萏身后的高大身影,“阿夜?!好小子,是你撺掇菡萏去庆州的是不是?”
阿夜不能否认,一个“是”字已经到了嘴边。
“才不关阿夜的事,是我自己要去。”姜菡萏说着,让人把自己的行李挑出来,什么乱七八糟的都不带,只带了几件换洗衣裳,结成一只小小的包袱,交给许南风。
许南风还没接到手,阿夜忽然伸手接过,背在背上。
许南风:“……”
姜菡萏:“去去就回,我只带阿风和阿喜,其他人都不用。”
姜祯大受打击:“……我是你哥,什么时候成了其他人?”
姜菡萏一点没心软。
她要是这么大张旗鼓去庆州,有心人很快就会猜出姜家
和庆州的关系,到时候不单私养的府兵容易被发现,阿夜的身份也瞒不住了。
她只打算悄悄去,悄悄回。一方面是满足阿夜的心愿,一方面她也想看看现在的庆州是个什么情形。
*
阿夜不便过城,也不想让姜菡萏陪着他绕路,出了元宝山之后,他自己骑马先行一步,让姜菡萏坐马车慢慢来。
姜菡萏也没有难为自己,大热天的自然是坐马车舒服些。
许南风充当车夫,阿喜陪姜菡萏坐车。
姜祯人虽没来,但派了暗卫跟随。
马车缓慢,且正中午天气最热的时候皆不赶路,姜菡萏到达庆州的时候,已经是数天后。
庆州在大央就是“混乱”二字的代名词,话本子里有许多光怪陆离的故事,背景都是在庆州。
据说哪怕是庆州最普通的百姓,出门也要带着刀剑,不为伤人,只为自保,因为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有人冲上来给自己一刀,逼自己交出钱财。
各商帮之间的械斗更是时有发生,有人说庆州街面的石缝都是黑的——那全是年久日深积下来的血。
所以三人入城的时候小心谨慎,许南风一直握着手里的枪杆。
结果进城门的时候,姜菡萏就发现守卫们一个个彬彬有礼,交还路引的时候甚至还半鞠一躬,口中朗声道:“恭迎贵客入城!”
姜菡萏心头一跳,明明路引都是做的假身份,难道被看出来了?
然后就发现,那些城门守卫对所有人都是如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