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可了不得!”姜祯的神情一下子就严肃了起来,立刻皱眉道,“我不是给了你去疤痕的香膏?没用吗?”
姜菡萏:“……”
所以,“了不得”的是块疤吗?
不过,在兄妹俩任何一次争执中,胜利的永远是姜菡萏的。姜祯最后还是一个人走的,没隔几日,命人送来了大堆的年货。
姜菡萏每年过年,年货都是由下人准备。似乎是她在某一天一抬眼,门框上就长出了春联,檐下就多出了红灯笼,窗子上也有了窗花,就好像春天一到,树上自然就多了绿叶似的。
这次下人们打开年货箱子准备过年,正逢日头好,她披了件狐裘,在檐下铺了条毡垫,一面晒太阳,一面看大家忙碌。
工匠们都回家过年了,府兵中离家不远的也都准了假,山谷里的人走了十之三四,但因为剩下人也很多,所以依旧很热闹。
尤其是府兵当中新收了许多无家可归的流民,年纪又轻,平时又没什么消遣,挂个灯笼也能玩出无限花样,就差没有上房揭瓦。
阿夜端着一盏热茶出来,经过檐下。
正在梯子上你争我夺抢灯笼的两个府兵立马噤声,等阿夜过去,才重新抢夺起来。
阿夜把茶送到姜菡萏手里,然后望了那两人一眼。
那一眼姜菡萏没看见,但那两名年轻府兵瞬间就把灯笼挂好,然后扛着梯子就跑了。
……也不知道杀气是有多重。
“阿夜,不要那么凶,”姜菡萏觉得自己活了两辈子,很有些资格教育小孩,“太凶了,交不到朋友。”
阿夜:“不用朋友。”
“……”姜菡萏还想再说,忽然被另一边的动静吸引。
院中的一个角落里摆了张桌子,顾晚章在写春联。
别院太大,要贴的春联太多,也难为顾晚章有兴致,写完一张又一张。
好几个人围着他,写好一张就拿到一旁晾着。
后来围上去的人越来越多,有些下人是从梁州府请的,他们会忙到除夕前一天才回家,有人乍着胆子问顾晚章能不能帮忙写一副带回家。
姜菡萏以为顾晚章会拒绝,毕竟顾状元孤高自许,一字难求。
结果顾晚章点了个头便答应了,一挥而就。
那人感激不尽,欢天喜地拿走,经过院中时,姜菡萏让人把他叫过来:“我看看。”
那人连忙奉上。
姜菡萏见过顾晚章的字,在账本上写得一丝不乱,规规整整,此时才发现写账本真是让顾晚章屈才了。
红纸上的大字铁画银钩,入木三分,气势非凡。
“真是好字。”姜菡萏赞叹。
阿夜跟着姜菡萏一起看,他只看见纸是红的,字是黑的,其它一律不懂。
……好吗?
菡萏喜欢?
姜菡萏把春联还给那下人,下人欢喜地走开。
因为开了这个头,讨春联的人越来越多。顾状元终于也忙不过来了,这时单风大手一挥:“我来!”接过顾状元手中的笔。
单风握笔如同舞枪,场子铺得大大的,在纸上笔走龙蛇,气势磅礴地一顿挥洒:“好了,拿去吧!”
求春联的下人也不认得字,反正只要是字,且又写得这么大,想来一定是好的,于是也开心地捧着走了。
姜菡萏又叫过来,也看了一眼。
单风写在信上的字已经够龙飞凤舞的了,写成春联,姜菡萏猜了半日,愣是没猜出他写的是什么。
但人家是未来帝王,是要匡扶天下、挽救乱世的人。
于是姜菡萏也极力夸赞:“好,好字!”
并且叮嘱那位下人:“一定要好生保管,哪怕明年换春联,这一幅也别撕了,以后说不定能当传家宝。”
毕竟将来就是御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