见她悄然贴近,那男子的眉微不可觉地一蹙,下一刻,便径直站起身来拉开了距离:“在下已用完了饭,不打扰公主雅兴,告退。”
这样生硬,这样冷淡,一如她与他之前发生过的无数次对话。
每一次,都不超过三句。
苏妲并不气馁,这一次,她可抓住了他的死穴。
她坐在原地,如一朵被酒液浇得慵懒无力的花,娇娆开口道:“祆族古神庙的钥匙,就在我这里。”
那男子的身形果然一顿,回过身来盯着她。
苏妲觉得,这是这大半年来,他第一次把她看在眼里。
她很不服气,她这样美,从来没有一个男人敢不看她。
在那无声的催促中,苏妲懒懒伸出一只玉白的手,冲着他勾了勾:“你扶我起来,我就考虑一下,要不要把钥匙给你。”
那男子顿了片刻,果然一步步重新向她走来。
她葱白莹润的长指因兴奋而微微颤了颤,可等来的却不是想象中的温柔搀扶。下一刻,一股玄妙的气机忽然自她的指尖漫袭向全身,她还未反应过来,整个人便被气劲携裹着强行立正站直。
苏妲发誓,自她七岁开始学舞起,就没有一个人喜欢看她这么干巴巴地站着。女儿家是水捏的,天生便应是曲线玲珑,风情万种的。
她杏目圆瞪,红唇微张,维持着板正的军姿楞楞地看了这个男人好一会儿。
他一身寻常牧民常穿的遮挡风沙的白袍,此时未带兜帽,一双眼直直地盯着她,漆夜的月色与火光都没有他眸色中幽冷的雪光清湛。
仿佛被劈头浇了一抔冷雪,真得是……好帅。
苏妲胸口沸了一半的戾气皆融化在了颜值里,决定原谅他方才失礼的举动,好奇道:“祆族早在百年之前便被萨珊族人灭了,神庙被烧得烧,毁得毁,仅存的那座王城古庙也被沙子淹了,连最老的骆驼都不认识路,先生就算拿了钥匙,又有什么用?”
白袍男子:“不劳公主费心,待取了钥匙,在下自有办法寻路。”
“可我还没说要给你呢!”苏妲咬了咬唇,心底燥意又起,没想到连杀手锏都使了,他竟还不肯对她多说一句。
白袍男子:“在下与城主有过约定,如今已然履约,公主理应将钥匙交给在下。”
苏妲沮丧万分,没好气道:“父王便是不想给你,才将钥匙放在了我这儿。你这样好的身手,不留着多护送几回商队,实在太可惜了。我便是奉了父王的命令,一定要将你留住呢。”
那男子面色显而易见地一沉,似是强压着怒意,从嗓子中挤出句:“公主若执意不肯交出钥匙,在下只有失礼了。”
遇见他这么久,苏妲还是第一次在他面上见到属于活人的情绪。可她好不容易挑起他的情绪,竟然是愤怒……
眼见事情就要办砸了,苏妲心下微惊,后怕起来,忙软下声线,柔声哄道:“好啦,给你便是了。钥匙就在我帐篷里,恐被父王发现,劳先生夜里过来,我悄悄给你。”
夜半,弦月高悬。
苏妲坐在床上,身上除了件艳红抹胸,只裹了层一眼到底的透明薄纱。抹胸根本遮不住那汹涌丰盈的软嫩弧度,沟壑深深间,赫然含着一枚婴儿拳头大小的火焰状红玉。
母亲说,没有男人能拒绝这样的她。
她虽生得美丽,城中爱慕者无数,可还是个处子,一想到马上要发生的事,便忍不住双颊晕红。
帐帘前的悬铃被人压着晃动了一下,发出声略闷的轻响——他到了。
苏妲浑身一瞬战栗,强忍着清了清嗓:“先生请进。”
脚步声由远及近,他穿过了外帐,拨开彩毡挂帘,脚步却顿在了胡床边华丽的波斯地衣前,寸步不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