师父去了,潋滟谷也没了。
李晏三人伤痛了许久,还是跟着剑客师兄回了蜀中凤凰山。
师兄姓季,是神焰教教主,手下掌着好大一群教众。大部分还算正常,有些却生的畸形恐怖,还成日里都爱玩些毒蛇毒虫。可这群怪异疯癫之人却一个个对师兄都毕恭毕敬,死心塌地。
李晏有些害怕,何安倒是如鱼得水,成日里季师兄长季师兄短,跟在师兄身后如同一条尾巴似的,时不时还请教些厨艺。
当是时,恰逢杨皇再征高句丽,石青摩拳擦掌,欲去投军。李晏正待得不舒服,便也跟着一同请辞。
何安有些不舍,可也知那是石青自小的志向,不便阻拦。
季师兄送他们北上。临别时,还叮嘱道,往后若遇什么困难,可去云山宗寻吴沉玉大师兄。
云山?
记忆中那模糊的地名忽而再现,李晏心中动了动。
拾肆
他们投了军。
三年后,石青凭着一身武艺很快当了个游击校尉。可大军被困高句丽,瘟疫四起,粮草被断。主将无奈之下叛降,部曲皆仓惶四逃溃散。
李晏与石青四处收敛败军,好容易整成一支队伍,带着几百人历经千辛万苦,才逃回了国境。可谁知,他们一行人竟被接待的地方官说成了逃兵,要禀明圣上,按律处斩。
眼见那狗官盯着他们辎重兵甲露出的贪色,望着四野遍是的菜色饥民。想到被抓走充军的爹,被饥荒逼得卖儿吊死的娘亲,李晏一咬牙,反了。
说到造反,石青一下懵了圈。
李晏也不大会,便胡乱写了篇檄文。
他们杀了地方官,占了座边陲小城。口号喊得震天响,竟是招来了几股同道之人。
手下有了人,地盘却不够分。
李晏无奈,只得派石青突袭周边城池。
好在这里荒凉,城破失修,守军寥寥无几,百姓苦于灾荒税负,活命都难,根本无心反抗。石青又勇猛无双,每场战斗皆奋勇先登,一口气便夺下了数座城镇。
也是巧合,彼时杨皇此时正忙于应对内廷叛军,无力管他们这些小打小闹。
一时热血冲动,竟让李晏立下了足。
拾伍
无奈随着名气越来越大,四面八方投奔而来的农民军越来越多。可北地寒苦,连羊肚子上都没有二两油,如何养得起这么多人?
缺钱少粮,实在没了法子。
李晏忽然想起了季师兄临别前的话。
死马当活马医,索性一头寻到了云山。
云山宗掌门却没有神焰教教主那样好相与。
吴师兄见了他,面上虽带着三分笑,温润高洁如月华一般,可偏让李晏生生打了个寒噤,只觉高山俯仰,深不可测。
他表明了来意,可吴师兄既不答,也不否,只道他一路辛苦,安排他去休息。
一连七日,吴师兄白日里忙于云山事务,晚上便与他对坐论道。
言语之间,李晏似能隐约察觉他所求之事竟有希望,可每每难耐重提,却都被云淡风轻不疾不徐地打了回来,着实难熬。
又过了三日,李晏实在不得不归欲要请辞时,内室帘后竟走出一位看上去已有了些年岁,面容却依然宁婉秀丽的女道子。
那女道子的腿脚似有些不便,踉跄着扶了门,脱口便冲着吴师兄斥道:“玉儿,都这么多日了,你究竟在别扭什么。成日里就待在这儿,我茶都没人泡!他毕竟是你最小的师弟,你师父自己选的,还能有错不成?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