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娘子没反应,小役仍兴致高昂,讲道。
“你不知从前,我随主顾奔走时,遭了多少嬉笑,那日子才真是过的……说句不好听的,对咱这种人来说,能有口饭吃,有啥做不来的呢?”
“娘子,也别怪我冒犯,有时我见你们这些大人家的,天天闹死闹活的,真觉啊不值。”
“哎。”
小役仍想说些什么,但话都落在了风中,只留一声沉重的叹息。
她不知,身后人,眼睛在这深夜里仍灼灼发光,天际无云,无月,无光。
可这一刻,她身上忽然有了力量,白天的一切,好像都随这草香麦田飘走了。
“……你家。”
“嗯?”
“你家主顾……叫什么啊?”
她想起白天锦鲤上的那人,那郎君很年轻,可俱小役所说,虽历经半生之人也不成其度。
“娘子不必知,今夜只要回去吃吨饱饭,再睡个美觉,便什么也过去了。”
驴车在夜里跑着,很快,拉着人从草丛到花柳,终还是入了人间。
小役将那女郎送至城门,看那女郎无恙才回了去,一路打着曲,让着行人,如此一个时辰才到了地方。
那阁楼高束,小役整理过衣裳,停了驴,一切妥当才上了去。
门还给他留着,他一悦,进去利索上了锁,便不见身影。
楼下,灯火辉煌,楼上,大家已然睡去,明日还有台子。
那漏窗不知被谁支了起来。
隔着茫茫人烟,一眼便见到了那女郎。
街旁小贩流动,灯火打起。
巧文看着那隐在暗处的一道影子,轻轻笑了,很温和。
“多谢。”
隔街,不知走出了多少条街,这边才有人醉着打掉了楼牌,一惊,扶起。
“这是……刘…刘十…刘十郎?”
“十弟…十弟…对不住来…我再给你立起来!好了!”
周边人笑笑,灯火分离一瞬,又合上。
这夜,巧文一人流浪着,顺着河水,沿着灯影,慢慢从十桥踱步回三桥,直到两更,才隐约望见那熟悉的角楼。
再见,恍如隔世。
很安静,很安静,再热闹的城此刻也空了。
店铺安静的,她慢慢合了门,直到躺在床上时,还觉这一天梦幻。
沉沉睡去,不知外界光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