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杨炎——”
声音遥远又虚幻。
他听见庄米、苏季和顾京山呼喊着“杨炎”的名字,声音几乎变了调儿,他们脸色扭曲,飞奔闯进急诊室。
医生摇着头,解下了口罩,嘴一张一合说着什么。
苏季焦急地说着什么,庄米双手合十的同时,也在张嘴闭嘴说着什么。
顾京山的拳头,狠狠捶在床尾的铁栏杆上——栏杆摇晃不休——
但是韩笑一点儿也听不清楚,不知道他们究竟在说什么。
整个空间万籁俱寂,嘈杂的声音悠远而微弱,只有他自己的心跳声,扑通扑通作响。
“······血液压迫到病人的神经,引起中枢神经呼吸中枢紊乱,心脏缺血,停止了跳动······”
“······呼吸机,他不能自主呼吸……”
“······他的大脑已经死亡。”
“······抱歉,我们尽力了······”
断断续续的声音,逐渐传到韩笑的耳朵里。
韩笑没办法将它们组织成正确的意识,只能呆愣愣地站在那里。
“不是挂着吊瓶吗,情况怎么会急转直下?”
“杨炎最喜欢开玩笑了,他是不是又想到招儿捉弄我们了······”
韩笑的低声的嘟囔着。
他没有寻求别人给他答案,仿佛只是自己一个人自言自语。
早上他们还一起吃饭一起大笑——杨炎使坏地弄乱他的头发——一起剪刀石头布——杨炎赢了之后兴奋地一头钻进驾驶舱——回头灿烂的笑——
庄米和苏季他们直面过无数次的死亡,只是这一次格外令人痛心。他们的兄弟,最亲密的战友,在他们还没庆祝劫后余生,就这样再也醒不过来了?
三个人在急诊室呆呆地站在床前,直到护士嫌弃撵他们挪地儿——
韩笑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地直面亲近人的死亡,他的双眼通红,一时间泪如雨下······
顾京山没想到出行一趟,还没到目的地,就折了一个兄弟。
他们早上还说说笑笑,讨论去琼州玩什么,回来之后保安公司要设在哪里,去哪儿再招人······
顾京山又一拳含恨捶在栏杆上,栏杆嗡嗡直响。
杨炎是孤儿,吃百家饭长大,难得还能长得开朗活泼。
顾京山带他们三人从登瀛出来,到沪市玩,却再也无法将最乐观开怀的家伙送回去······
顾京山心中酸甜苦辣咸,个中滋味,熏得鼻尖酸涩难言。
环视四周。
韩笑睁着眼睛眼泪哗哗直淌,苏季和庄木抱头痛哭出声。
顾京山再次走到床前,端详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,许久—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