宿惊年意识逐渐模糊,却下意识抗拒着卫醒时的触碰。
他唇边不断溢出污血,卫醒时怎么擦也擦不尽,泪流满面也不觉。
“宿惊年,你别睡,你看看我。。。。。。”她好似无能为力,又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慌成这样,只觉心头被挖了一块似的,钝钝的疼和空。
忽听“啪嗒”一声,有什么东西落到了地上,卫醒时四下看去,就见一个莹白的玉瓶掉落在地,滚到她脚边。
卫醒时弯腰,怔怔地捡起来,满目恍然。
这是月下雪的解药,那日她亲手交到他的手上,为何他至今都不肯用?
是不相信她吗?
卫醒时哆嗦着倒出那粒小小的药丸,试图喂进他嘴里。
她只觉得自己好似从来没有这么茫然过,明明不知在恐惧些什么,却心有戚戚。
那粒药喂的并不轻松,宿惊年总是无意中抗拒她的任何接触,可现下她身边并无别人,卫醒时咬牙,狠心将他嘴掰开,弄了自己一手血。
眼疾手快将药弄了进去,卫醒时又紧紧捏着他上下-唇-瓣,不让他有机会吐-出来。
他又想吐,皱着眉头却吐不出来,瞧着他那模样竟有几分滑稽和孩子气。
她想笑,眼睛弯弯地就要扬起来,忽然发觉双眼微肿,卫醒时伸手一摸,泪水晕染血色,愣愣盯着自己的手发呆。
“太医来了,”扶奕来得快,“去看看。”
太医几乎是一路被他拎着过来的,什么都没带,看见此番场景吓了一跳,还是硬着头皮上去给宿惊年把脉。
“。。。。。。只是余毒未清,按理来说不应该吐这么多血啊,”太医口中念念有词,“。。。。。。应当是受了内伤的缘故,再加上那时还未解毒,所以才会有此症状。”
“我开几副方子,起码得好好将养半年,到时再看看作何情况吧。”
扶奕带着那老太医下去了。
回到相府时已近正午,因着车内二人状态都不太好,扶奕驾车驶得慢,耽搁了不少时间。
扶奕馋着宿惊年往思危阁走,卫醒时想去帮忙,被扶奕拒绝了:“幸莳姑娘先回去休息吧,主子有我照顾便可。”
她没有再坚持,正好也回去好好整理一下最近发生的所有事。
心绪烦乱。
卫醒时被惜月伺-候着将脏污的衣物都换了下来,她浸在浴桶中,看着水面发神。
好乱。。。。。。
脑子里各种想法纷至沓来,她抱着自己肩膀,紧绷了许久的神经才缓缓放松下来。
温热的水抚慰着她疲惫至极的身体,卫醒时脑子晕沉,昏昏欲睡。
好累。
她真想就这么睡过去,不想面对这些烦心事。
反正这一切与她何干。。。。。。
她脑海中蓦然浮现出宿惊年面无表情看着她“装”柔嘉的神情,在卫熙闻面前维护她的模样,闭眼吐血倒在她怀里,分明抗拒却又脆弱。
她又想起了过往的种种,宿惊年总是看起来冷漠,可他骨子里竟莫名透着股温柔,且他待她极为纵容。。。。。。
卫醒时心里乱乱的。
她介意他瞒着她这些事,也气愤他不肯吃她给的药,可是为什么她看到他吐血那一刻竟只觉得,他只要能活下来便好,其余的她都不愿再同他怄气。
到底为什么呢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