末了,他又哽咽着道:「对不起,我不该走的……」
蒲忻澜动了动嘴角,像是在笑,他轻轻地阖上眼睛,气息微弱地道:「没关系,孩子们都没事。」
喻逍漓心中苦涩,险些在他的善解人意下掉下泪来。
「师尊,师尊……」
「师叔……」
喻逍漓闻声回头望向挤在金环结界前哭的各有千秋的小弟子们,他的注意力一直集中在蒲忻澜身上,竟没留意到身边隐隐传来的抽泣声来自被他忘在一边的金环结界,他强压下眼眶的酸意,分出一丝灵力收了金环。
没了阻隔,小弟子们纷纷扑到蒲忻澜的跟前呜呜哭了起来,硬是把徘徊在昏迷边缘的蒲忻澜呜囔醒了。
蒲忻澜微微睁开了眼睛,万般无奈道:「瞧你们这眼泪……我不死一死是不是对不起你们哭的这么用心……」
「呜呜师伯……你不要这么说呜呜呜……」岑子宴泪眼朦胧地道。
「就属你……」蒲忻澜将目光投向岑子宴,「梨花带雨的……」
岑子宴摇着头。
蒲忻澜抬起手想替岑子宴擦擦眼泪,抬了一半又倏地顿住了,道:「算了……脏……」
岑子宴却一把抱住了蒲忻澜的手,不顾他满手的鲜血把脸贴在了蒲忻澜的掌心,抽咽着道:「不脏,一点儿也不脏。」
蒲忻澜温和地笑了笑,终还是不堪重负地晕了过去。
几乎是同一时刻,喻逍漓猛地转头吐出一大口血。
丛苋大惊道:「师尊!你也受伤了?!」
「我没事,」喻逍漓抿去了唇上殷红的血迹,抱着蒲忻澜站了起来,「苋儿,你领着师弟师妹们先把这里封了,我们回去。」
丛苋应道:「是,师尊!」
蒲忻澜这一觉睡得很昏沉,断断续续做了很多梦,不过多数他都不记得了,只是快醒来的时候,他梦见了很多年前发生在仙山的一次劫难,那些画面古怪而琐碎,像走马灯一样从他的眼前滚过,不知道滚了多久最终把他滚醒了。
他醒来以后并没有感到什么不适,只是觉得自己的身体轻飘飘的,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,松了口气咕哝道:「好险,还在。」
他又动了动身体,发现腿有点痛,但能忍,他便没有吭声。
守在床边的人注意到床榻上的人的动静,又惊又喜地道:「师伯!你终于醒了!」
蒲忻澜转头看去,未语先笑,只是因为太过虚弱,牵起的嘴角就显得有些勉强,他哑声道:「苋儿。」
丛苋忙放下手中的书卷,扶着蒲忻澜靠坐了起来,她贴心地将一个软枕垫在了蒲忻澜的腰后,又转过身去给蒲忻澜倒了杯水。
「师伯,喝点水。」
蒲忻澜接过水杯,一边慢条斯理地喝着水,一边打量着身处的地方,觉得这个地方熟悉又陌生,他问道:「这是哪?」
丛苋答道:「师尊的卧房。」
「啊?想起来了……」蒲忻澜的动作一顿,又问道,「我一直睡在这?睡了多久?」
丛苋点点头道:「三月有馀。」
蒲忻澜这才留意到丛苋身上穿着的夹袄,还有卧房内缓缓流转着的和温阵,他转头看向透着光亮的窗棂,听到了轻微的「簌簌沙沙」的声响。
丛苋顺着蒲忻澜的目光看过去,接道:「外面在下雪。」
蒲忻澜若有所思地喝完了杯子里的水,道:「我睡在这,你师尊睡哪?」
虽然睡眠对于已经大成的修炼者来说不是必要的,就像辟谷的仙人不需要吃饭,但很多人都会或多或少地保留一些作为普通人时的习惯,就算不睡觉,也要有地方打个坐入个定什么的。
听得蒲忻澜的发问,丛苋有一瞬间的迷茫,她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,她道:「我不知道,许是在偏房吧,晚上多是师尊守夜,师尊也有可能不睡。」
蒲忻澜又有了新的问题:「守夜?难不成是……守我?」
丛苋的神情蓦然变得很是自责:「嗯,师伯伤的很重,又一直昏迷不醒,我们都很担心。」
「真是受宠若惊……」蒲忻澜默默地嘟囔了一句,他看向情绪低落的小姑娘,摸了摸她的头安抚道,「别难过了,师伯这不是没事吗,开心点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