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侍女看着他那副“人事不省”的醉鬼样,又看看地上的秽物,气得脸都白了,却也无可奈何,只得捏着鼻子,强忍着恶心去找工具清理。
就在侍女转身离开的刹那,梁大海眼中精光一闪!他迅速退回房内,反手轻轻掩上门并未闩死,拿起那块刻有结构图的木板,几步冲到窗边!他推开木窗,冰冷的夜风瞬间灌入。他探头向下望去——下方是漆黑一片的街道,距离遥远得让人头晕目眩!
“我……我了个飞天大操!”梁大海饶是胆大,此刻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,低声咒骂了一句,“这么高啊……方悦这小子,画图的时候可没说有这么高!”他咽了口唾沫,心跳加速。但任务当前,容不得退缩。他深吸一口气,将方悦刻在茶盒底部的结构图牢牢印在脑中,确认了夹层入口的大致方位——就在他这间客房侧下方不远处的外墙某个装饰性斗拱的后面!
他咬咬牙,小心翼翼地翻出窗户,瘦小的身体紧贴着冰冷湿滑的墙壁,粗糙的杉木摩擦着他的衣衫。他如同壁虎般,手脚并用,凭借着那可有可无的臂力和对建筑结构的理解,一点一点、极其缓慢地向目标位置挪动。每一次移动都伴随着碎石簌簌落下,每一次低头俯视那遥远的地面都让他一阵眩晕。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后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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与此同时,楼内走廊。
方悦估摸着时间,装作随意溜达的样子,踱步到梁大海的客房附近。正好看到刚才那侍女捂着鼻子,一脸晦气地拿着水桶和抹布在清理地毯上那滩令人作呕的“呕吐物”。
方悦停下脚步,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关切,温声问道:“姑娘,辛苦你了。刚才我那位梁兄弟,他……可还好?没再闹腾吧?”
侍女没好气地抬起头,用袖子擦了擦额角的汗,抱怨道:“方小爷,您那位兄弟好着呢!就是吃醉了,刚才突然开门吐了这一地!臭死人了!这会儿估计是吐完了,消停了,正在房里蒙头大睡呢!”她指了指紧闭的房门。
方悦点点头,脸上带着一丝歉意:“唉,让姑娘受累了。我进去看看他,别吐脏了衣裳。”他说着,轻轻推开房门,并未完全推开,只留一条缝,侧身闪了进去。
房间内光线昏暗,只有窗外透进的微光。方悦快步走到床边,只见被子隆起,枕边隐约露出半个蜡黄的侧脸和蓬乱的头发。
方悦心中暗赞梁大海手艺精巧。他伸出手,看似自然地替“熟睡”的梁大海掖了掖被角,动作轻柔,嘴里还模仿着照顾醉汉的语气,发出低沉而含糊的“嗯~嗯……”声。
随后安抚道:“大海,盖好被子……莫要着凉……着了凉,醉得更厉害,明儿个头疼死你……”他的声音不大不小,恰好能让门外清理的侍女隐约听到。
做完这些,方悦才轻手轻脚地退出来,轻轻带上门。他对那还在奋力擦拭地毯的侍女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:“姑娘放心,他睡得沉了。咱们就别再打扰他了。让他好好睡一觉。”
侍女终于清理得差不多了,直起腰,长舒了一口气,脸上依旧带着嫌弃:“总算弄干净了……方小爷,咱们还是回包厢里吃酒吧?姑娘们可都等着您呢,莫要辜负了沈掌柜的一番心意才是。”
方悦看着侍女眼中尚未散尽的余悸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催促,心中了然。他脸上重新挂起温和从容的笑意,点头道:“嗯……也好。美酒佳人,盛情难却。那就有劳姑娘带路,我们继续。”他最后瞥了一眼梁大海紧闭的房门和窗外的无边夜色,转身随着侍女,重新融入了高阳楼内的笙歌曼舞之中。
楼上的博弈在继续,而楼外的暗影里,梁大海正与死神共舞,一步步接近秘密夹层入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