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在想,落木……我亲爱的孩子。”神难得有些停顿,又有些无奈,终于像一个家长,一个孩子的家人一样关心那个橘红色的孩子,“她的青春期……是否存在些迷惘。”
大天使长不解,神握在手里的笔,尖端停止渗墨,文书并没有被弄脏,也不可能被弄脏,但神还是下意识的用拇指抹了抹笔尖停留过长的地方。
“她的朋友们并不会有她这样对人类有过剩的兴趣。”神眉尖微蹙,有些不满,“我亲爱的孩子们,好像总是这样。”
“他们也爱您,他们第一个爱的人是您啊。”大天使长笑呵呵的,这会的宫殿飘来的是玫瑰和雏菊的芬芳,金光偏移了位置,不至于刺目,这里总是保持最好的,最舒服的时候。
“可他们不总是爱我。”神钻了大天使长言语里的漏洞,这让祂更不满了,明明是祂创造了祂亲爱的孩子,是祂赋予了他们生命,“就像现在,就像过去……就像……未来。”
大天使长双手背在身后,不理会这位偶尔发小孩子脾气的神,又一意孤行地劝着:“您预见了,可还是让他们出现了。”
“他们爱谁,全取决于您的偏爱。”
“您不给他们机会,他们当然只会爱您了。”
神不说话了,有时候祂真想让这位不解风情的大天使长闭嘴,顺便革了他的职。
“好了,我们亲爱的神,仁慈的主,博爱的父。”大天使长将一缕金光采下,织就了一朵小小的雏菊,放在了神那堆满文书的桌子上,只占了一个很小的角,“或许可爱的落木,那朵漂泊在外的蒲公英会忽然给您一个怀抱,我想想……热烈的,温暖的怀抱。”
神闭了闭眼,文书漂浮在半空,又排列好,一本一本叠好,祂站起身,走向书架。
大天使长现在闭嘴了,他现在并不是小孩子了,总不能不要老脸地扑到神怀里,现在的神不宜再别开玩笑了。
书架上飘下来一本书,巨龙轻吻这一朵白色的花,那大概是一本故事书,看起来有些旧了,书页的边角还泛着黄。
神并没有生气,或者说祂很难有生气这样波动大的情绪,祂只是对着大天使长说:“那位总爱……偷懒的孩子呢?”
“大概……在您的花园折腾那些玫瑰和雏菊吧,落木先前很喜欢他编的花环,啊,乔西亚也很喜欢,月桂最近也因此不敢开的太香,怕被他盯上。”大天使长退后了两步,“我去把他喊来?”
再不喊过来那些花估计要抱怨好久了。
故事书又被放回去,祂抬步,自己走出了宫殿:“我自己去吧,也需要散散心了。”
大天使长没有回答,等金光又发生偏移的时候,这位总是笑着的大天使长也离开了。
书架上的典籍他没多看,文字的样式太多,又不好记,何况他早已经看过了,很多遍。
“可惜了,人间的小说还是挺好看的,不知道神肯不肯睁眼看。”大天使长觉得可惜,他走在廊道上,听见了不大的叽喳声,知道那位霍霍花的“坏孩子”走了,月桂香又重新变得浓郁。
“娄巷。”大天使长念完这个孩子的名字后,尤觉不够,又“唉——”,长叹了一声,最后砸吧嘴,觉得总算对味儿了,哼着不知名的小曲,慢慢消失在了弥漫的雾气中。
其实“坏孩子”本孩子并没有走,他正坐在溪流中间的石头上,怀里是编好的花环,此刻倒是有些犹豫。
看起来是和落木差不多大的孩子,棕色的瞳孔,总让人想到大地,中间那一点黑往四周扩散,是石油,煤矿。
富饶。
可这个孩子总是不笑,就算开心也只是弯眼睛。
神依旧很喜欢他。
“在做什么?”声音从他后面响起,娄巷弯起了眼,神看到了他怀里的花环。
不知道从哪里摘的金玫瑰被人编制成花环,还有几支羽毛。
“父!”神偏头,看见祂另一位孩子探头,从苹果树上飞下——是落木。
娄巷将金玫瑰花环戴在神的头上,落木又将金玫瑰手环套入神的手腕。
炸了毛的橘红色蒲公英强拉着棕色的、富饶的土地投入了创世的神的怀抱,像孩子依偎在母亲的怀抱里一样。
大天使长的话偶尔灵验。
神弯了弯眼并伸出手,金玫瑰的花瓣挨蹭着乔南的脸。
神也抱住了他们。
巨龙化作人形,高歌自由、爱与和平,咏叹高天和远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