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砚修也愣住了。他见过无数丫鬟,或是羞涩小声,或是偷瞄脸红,或是故作娇憨。可这般语气冷淡地夸他的,还是头一回见。
“你是哪个院子的,叫什么名字?”陆砚修饶有兴趣地问。
“回公子,主子们还没给奴婢赐名呢。”
“那你是哪院当差的?”
“奴婢在府中做些杂活。”
“做什么杂活?”
“主子们吩咐什么,奴婢便做什么。”
陆鸣远被她这般回答逗笑了,一时分不清她是真傻的听不懂人话,还是太过滴水不漏:“你这丫头……手中拿的是何物?”
“是嬷嬷让我拿的东西。”
“送往何处?”
“哪里需要便送去哪里啊。”
这回答当真是。。。独特。陆鸣远越看越觉这丫头不寻常,有些古怪,正要再问,凌青忽然重重磕了个头:“公子恕罪,奴婢还有差事要办,先告退了!”
话音未落,她已起身快步离去,步履匆匆,像是有什么急事。
凌青快步走回月露榭,心里才算稳住了。
真险,但得亏什么也没暴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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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来之后,红袖对她亲近了起来,显然很是感激她帮忙领茶药材。
“凌青姐姐,真是谢,谢谢你。”小姑娘终于敢抬起头看她,那双小鹿一样圆圆的眼睛,可爱又可怜。
“举手之劳罢了。”
“我娘………实在病的厉害,最近竟开始咳血。”红袖已是找不到其他人倾诉了,红着眼睛
与凌青说。
凌青蹙了蹙眉:“怎会如此?”
“是,是这么多年做粗使嬷嬷落下的病根。夫人心善,准她歇着,可。。。…”
凌青的眼神忽然一凛,语气却丝毫没有变化:“夫人?你娘是夫人院里的人?”
“是……”红袖擦了擦眼泪:“我娘从夫人嫁进来时就伺候了,我娘常说,夫人待下人是极好的。。。可这些年攒的体己钱,全填了我那赌鬼哥哥的无底洞……”
凌青只觉得得来全不费工夫,她一心想进林雪桐的院子却未果,如今要是帮忙救了红袖她娘,她就相当于安插了个人在栖桐院。
她眸光微闪,抓住红袖颤抖的手:“我现在有个方法或许可以帮到你娘,你想听吗?”
红袖猛地抬头:“什,什么方法?”
凌青直视着她的眼睛,语气放得更加沉稳:“若你信得过我,就让我去看看你娘。我家中开过药铺,所以我自小就学医术,若是给你娘看错了病,我一力承担。看完若需要抓药,那就我来想办法搞些药来。”
红袖有些愣住了。
她自小在府里做丫鬟,从未听过这样的话,也没见过这样的眼神。
这冷冽如利刃的眼神,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,却又坚定的能穿透人心,似乎所有犹豫和质疑都可以剜剔干净。
她反应过来后,眼神渐渐迸出希冀的光:“凌,凌青姐姐!我信你!”她眼泪流下来,只好一边擦一边哽咽:“我该如何报答你………只相识一天你就肯如此帮我………”
“没关系,若我以后需要你帮助,我会说的。”
天下熙熙,皆为利来。凌青心里门清。她怎可能会为一面之缘之人费心费神,但若为能帮她达目的之人办事,那她可很愿意。